戊己壬癸

【暮曦怀澄·初三·18:00】万万没想到 之 真假美泽芜

万万没想到系列又回来啦，这篇与前两篇互相平行，不存在关联。

 共同的初始设定是原作后续，曦澄地下情，忘羡不知道……

 共同的结局是翻车现场233

 别被开头吓到，因为除了开头都很欢脱，结果也必然是皆大欢喜啦，Let’s go ~

--

万万没想到，时隔多年之后，蓝思追是温氏后裔的秘闻，竟因一次意外而浮出水面。

 一石激起千层浪。浪里明枪暗箭，来得猝不及防。

 当魏无羡和蓝忘机赶到时，思追已被安置到榻上，胸口剑伤洇出一片触目惊心。

 “是长安杜氏在路上埋伏。”蓝景仪说，“话都没说一句，直奔他性命来，太快太狠简直不可理喻……”

 那杜家当初一门百口，化作温氏刀下冤魂，也曾是一桩惨案。

 蓝忘机皱了皱眉：“有救否？”

 几个小辈忐忑望向刚被请来的仙门名医。

 那医师叹了口气：“一剑穿心，全靠灵力续命，终是伤重罔治，除非……”

 “除非什么？”若非心急火燎，魏无羡很想吐槽，为何医师们总在这种关口吞吞吐吐。

 “除非九转还魂草，活死人肉白骨，断气两日内服下，还可挽回。可这仙草世间难遇，产地成谜，目前知道所在的，只有一株。”

 蓝忘机眉头蹙得更深，魏无羡却仍不明所以：“那还等什么，在哪里，我们这就去取。”

 “魏公子有所不知......那一株，本是那云梦江宗主，当年为把金夫人从鬼门关拉回来......”

 魏无羡怔然失语。

 “他不知用了怎样手段才采回来，可不眠不休赶回时，两日之期已过，”医师压低声音，“仙草没派上用场，听说还养在云梦。”

 一霎沉默之后，蓝景仪沉不住气道：“这里离云梦又不远，找他要就是了。”

 “找他要？”有人小声嘟囔，“你还真敢说啊。”

 “……”

 

众所周知，江澄恨温氏入骨，说食肉寝皮亦不为过。

 知道蓝思追其实是温思追，他不思追来补一刀就不错了，还要他献出仙草？

 何况，是献出本来为亲姊救命的仙草。

 蓝景仪闭了嘴。

 “找他要。”这回却是蓝忘机。

 不多一个字。说罢，径直拉着魏无羡走出去。

 

“思追当然必须救。”走屋几步，魏无羡深吸一口气，拽住他的袖子，“可你不会是想，就这么去找他要吧？咱俩？”

 “......人死不能复生。”蓝忘机道，“江姑娘故去多年，逝者已矣，思追尚可相救。”

 “是这样没错了。”魏无羡表示赞同，“可这话要是从我嘴里说出来，你信不信他能当场就拔了草去喂狗？”

 “生命至重，温情于他亦有救命之恩。”蓝忘机笃定道，“当晓之以理。”

 魏无羡没脾气了。

 “在这种事上，你跟我跟他，讲道理？......别是讲三国吧。”

 

这话并非毫无根由。

事实上他们上次与江澄不欢而散，就是一年前，在夷陵边的小镇上。那时他正与蓝忘机夜间散步，闲聊着陈年往事。

正讲到十几年前大约就在这片街口，被江澄那小子偷跑回莲花坞，多亏温宁帮忙才把他活着捞出来的时候——他俩拐了一个弯，看到十几年后的江澄，正一言不发地站在对面。

好生尴尬。

房屋会挡住视线，但挡不住声音。何况周遭很安静，怎料竟狭路相逢。

“......你，你怎么在这儿啊，一声不响多吓人......呃，也挺吓鬼的。”

鉴于此人名声，也许吓鬼还多于吓人。

可魏无羡打过招呼之后，就场面更加尴尬了。尤其当他意识到江澄手里是沾着青荧荧鬼脂的三毒剑柄。而他手里是蓝忘机，以及新年纳福许愿的孔明灯。

江澄一副转身要走的样子，可魏无羡忽然觉得，这种尴尬还是缓解一下为好：“那什么，来都来了，正好许个愿呗。”

说完他就有些后悔。江澄并不是个识趣的人，相反更擅长砸场，如果许愿“还我父母姐姐”之类，他似乎也不该意外——

然而并没有。

江澄看了他一会儿，然后竟说了句真的让他意外的话：“放孔明灯能得偿所愿，那孔明自己的心愿，怎么没实现？”

“……”这角度莫名刁钻，以致魏无羡一时竟哑口无言。

然而蓝忘机有言。或者说向来寡言的蓝忘机，在看他吃瘪的时候，偏就不复寡言了。

“是能实现。”蓝忘机淡然说，“我每年来夷陵，放灯许愿魏婴归来。便成真了。”

说罢他看着魏婴，冰山一笑。魏无羡总觉得他多少有点故意的意思，宣告着什么的那种。

“惊天动地感人肺腑。”然而江澄道，“年年跑夷陵来放孔明灯，不知刘备作何感想。”

“......？”

“含光君不是体恤生灵吗？要是灯掉下来，野火天灾，烧了这夷陵，蓝二公子岂不成了陆伯言第二。”

......

魏无羡觉得，陆逊好冤。

以及这种对话若再继续，夷陵今夜就能变成赤壁。

可这都什么跟什么。

......又想，人说汉文帝见贾谊，是不问苍生问鬼神。

那他见江澄呢？攀谈往事，尬聊现状？原来是无话不说，如今是无话可说——“不问你我问三国”？

 

 

“三国不如白蛇。”

 魏无羡突兀冒出来一句。

 蓝忘机一头雾水：“什么？”

“我是说啊，跟江澄去交涉，结果还真不好预测。回想上次祠堂，我也心有余悸嘛。而且时间紧急，从思追受伤到现在已经一天了，要是扯起皮来耽搁下去......我们不能误了思追，像当年师姐......”

 “嗯。”

 “不如来个盗仙草。”

 “......偷？”

 “事急从权，到手再说——再说啦，你又不是没跟我一起偷过东西。”

 “怎么偷？”

 “以我对江家的了解，这样的仙草，必须是种在莲花坞别苑的福地洞天。那里土壤有仙灵之气，只是只有一个石门可以进出，还有人看守。我跟江澄想过偷混进去瞧瞧新鲜，都被挡出来了。”

 “......”

 “哎你干啥。是去偷又不是去抢，抢也未必抢得到，一旦惊动了谁，封了机关断了门道，可不就瞎了？不如趁其未曾防备......光明正大走进去，大摇大摆走出来。”

 “如何光明正大？”

 “当然是江澄本人呀。不是要说服江澄本人，那就绕回去了——我是说，变成江澄本人。”

 “……？”

 “西方有种复方汤剂，先前从未传入中原，也无人听说，我前天刚搞到的。这药很神奇，只要用根头发，就能变成头发主人的模样。但一个时辰就会变回来，而且小心别用错，听说西洋曾有个女修，不小心用了猫毛，然后，哎呀你懂的。”

 蓝忘机转过头：“你有他头发？”

 “呃，”这抓重点的能力......“怎么可能有，哈哈哈哈哈。我是说，我们只要搞到他的头发，就万事大吉！现在各仙门大户，都在清谈会上吧，巧了，离这里也不远......”

 

关键时刻，又是纸蝴蝶大显神通。

 当然，凭纸蝴蝶，去薅老虎脑瓜顶上的毛......是不大可能——拔尾巴尖儿的毛上也不可能，近江澄身而不被察觉，还是不可能。

 但夷陵老祖是谁，遇到这点困难，当然是选择降低难度啦。

 所以他绕开议事厅飞到客房，钻进江宗主房间，在枕头上沾了根头发回来。

 一切顺利，🐷事大吉。计划通。

 而现在，他与蓝忘机正藏身在莲花坞门外。

 药剂已经配好，只是因为变身时效太短，才决定临场再服。

 就是现在。

 眼下魏无羡已是紫衣在身，并也已盘算好，要如何模仿江澄形色神态，解释从清谈会中道而归。只是蓝忘机还有点不放心，另备了一套灵符，作互通消息之用。

 魏无羡仰头喝下复方汤剂。

 首先，他尝到了苦菜根的味道......

 然后，他感受到了骨骼皮肉的扭曲重组。

 呼......

 再然后，他想临水自照，却先见蓝忘机顿失花容。

 “......”

 蓝忘机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。

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含光君，竟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。

 于是魏无羡莫着一脸的名，对着水面低头去看——

 下一刻他跳了起来。

 这是什么情况？？？

 正与他大眼对小眼的那位倒影老兄，不是他师弟江澄，也不是他自己。

而是……

 他重新确认了一下：

 是蓝忘机他哥，姑苏蓝氏宗主，泽芜君蓝曦臣。

 

“怎会是，兄长？”半晌，蓝忘机离家出走的发音功能终于归来。

 是啊，不是江澄的头发么？

 ......是江澄枕头上的头发啊。

 魏无羡脑子飞快地运转起来。

 江澄的枕头，兄长的头发，除非......

 “我飞错屋了。”他摇摇头说，“蝴蝶个头太小，就是容易晕头转向，准是不小心就飞到兄长客房里去，毕竟兄长也去清谈会了......我说那间屋子怎么收拾得那么齐整！”

 蓝忘机点头，接受了这个解释，然而：“如何变回？”

 “等一个时辰就自行变回。”魏无羡有点焦虑，“可是时间紧急，一个时辰也耽误不起！”

 更别说，要还想变成江澄模样，就得再往返一趟，搞到正确的头发重新来配药，更是万万来不及了。

 “硬着头皮上吧……”说着，魏无羡朝莲花坞的方向望了望，“假扮你兄长，总比啥都不扮强。毕竟兄长是蓝家宗主，面子更大，混进去也更容易——至少总比我自己更容易，就这么定了！来，换下衣服……”

好在姑苏双璧，衣裳款式一样——天助我也。

 

半炷香工夫后，一个半新包装的冒牌蓝曦臣，就成功出现在了莲花坞的连廊里。

虽说事到临头，顾不得瞻前顾后，可说实话，魏无羡心里还是有点忐忑。

他临时编凑的说辞，是清谈会上江宗主请他来的，只是江宗主本人另有要事，没能同到。

虽然这说辞有些含糊，但管事追问之后如何应对，他也另有准备。

——却没想到，管事问都没问，就把他请进来了……态度还相当恭敬和善。

不仅如此。他本来计划好了，如何甩开江家人潜入别苑。可走进莲花坞后，竟发现身后连个“尾巴”都没有。

可不管是出于敬人之礼，还是出于防人之心，蓝宗主这样一个大活人在莲花坞里晃荡，管事都该亲自陪同才是。然而管事把他请入之后，竟自顾自去做别的事了……就算实在忙不开，也该找个门生跟着啊，

就叫什么事？

魏无羡心里忽然就有些不安。

以江澄的风格，要说江氏家规散漫，他是断然不信的。

那么，是泽芜君名声太好了？还是管事对他……太不见外了？

“蓝湛我问你啊，”他透过灵符，悄悄问守在莲花坞外的蓝忘机，“咱们出来云游这些年，江蓝两家关系，比以前近了吗？”

“不知。”蓝忘机回答。

……好吧，好一个不知。

“听说偶有往来。”蓝忘机稍作思考之后，补充道，“有人为难你？”

“啊没有没有。”

所以才更慌。

看上去兄长和江家的关系比想象中更好。而盗草之事早晚暴露，会不会连累兄长？

罢了，将来再向兄长赔罪。会解释清楚，不牵连兄长的名声。至于兄长与江氏的交情……

 

正思考间，已不知不觉走到了别苑，那洞天石门就在不远。

“泽芜君好。”一个江氏弟子的问候。

遗憾的是，这人他并不认识——事实上如今的云梦江氏，他就没几个认识的。

只好装模作样，以优雅的颔首代替了称呼：“是这样的，江宗主有棵灵芝养在别苑，托我为他取来。烦请带路。”

魏无羡自认演技不错，门生也并没有怀疑他，却还是塌下嘴角，露出了为难的神色。

“可泽芜君……机括的钥匙不在我这里。一直是宗主贴身藏着，他忘了给你吗？”

 

这……

这该如何是好？

怎么就没想到，江澄这家伙，还存在“贴身藏着”这种操作？

魏无羡突然就很想吐槽，这是有多没安全感……

可显然，眼下既非吐槽之机——也不该由他来当这吐槽之人。

魏无羡随便应对了几句，只好离开别苑。

……啊，钥匙……

你这贴身的钥匙——是要时还是要命啊！

“不好办么？”蓝忘机在远处关心地问。

“唔，”魏无羡头疼得想抓头发，才想起这个动作并不适合蓝曦臣，“我在想钥匙……总该有备用的吧？”

潜入书房卧室啥的找一找？

呃，万一“蓝宗主”被人目睹在江宗主房内行窃，会不会太精彩？

可也顾不了那许多。

魏无羡直奔宗主房间而去。

一路世殊事异时过境迁，思绪纷至沓来，又被他像打地鼠一样挨个按下。

很快他就来到江澄的居所，甚至没有撞到旁人，可谓运气尚佳。

只是，布局与以前大不相同，一时竟不知从何搜起。

就在这时……

 

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
一个并不陌生的声音，从背后响起。

 

魏无羡僵硬地回过头去。

他觉得这话仿佛该由自己来问：你怎么回来了？

……说好的运气尚佳呢？

不过转念再想，至少房屋主人回来，是在他开始翻箱倒柜之前，也算没有更糟。

而且钥匙与主人一起回来了，甚好。

于是魏无羡飞快地思考起来，该怎样向江澄打招呼，才符合蓝大哥那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态度与风骨——

要显得从容有气度，又不失亲切自如。

要掩饰不速之客的尴尬，还要完成获取钥匙的使命。

可他好像想多了……

江澄毫无深究的意思，只是很随意地、行云流水地，摘下披风，挂到一边。

然后竟走过来，把他肩上的云纹披风也一并解下。

解得驾轻就熟水到渠成，并友情附赠一句：“也不嫌热。”

“……？？？”

魏无羡脑子有一瞬间的停转。

“江宗主”三个字就这样卡在嗓子尖，没能叫出来。

——某种意义上说，也多亏没叫出来。

“怎么啦，呆呆愣愣的。”江澄挑眉看他，竟带着个调侃的笑意。

魏无羡直觉这样的江澄很是少见，或者说他已很久未见。

不减光亮，却有点柔软。

“……没事。”他假笑着敷衍道。

只是惊讶，啥时候你跟兄长私交竟这么好了，以及……钥匙会藏在哪儿呢？

他悄悄打量起江澄的衣裳来。

“没事你这么看我？”

“你瘦了。”魏无羡没头没脑地说。

这回轮到江澄微微一怔：“什么鬼话，明明昨夜还……”

后半句被他收了回去，然后轻嗤一声，若无其事就往里屋走。

与此同时，魏无羡好像听到细微的声响，从外面传来，咔嚓咔嚓的……

春节已过，是湖面的浮冰吧。

他愣了一愣跟上去，堂堂夷陵老祖版泽芜君，竟好似脚踩棉絮，眼罩云雾，头顶浆糊。

可江澄竟带着他走进卧房。然后旁若无人地伸了个懒腰，分外自然地……歪倒在了床榻上。

这是几个意思？

魏无羡定定站在那里，忽觉山雨欲来风满楼，有什么真相呼之欲出。

“累死了。”江澄舒了口气，说道，“来，给我揉揉肩。”

……揉肩？

“我”，给你，揉肩？

可这语气亲昵，又颐指气使得坦坦荡荡。

好吧，真相真的来了。

云开了，雾散了，浆糊不粘了。棉絮变成蝴蝶，飞走了。

而作为蝴蝶的他，当初并没有飞错屋子……

 

虽然时间紧急，魏无羡还是觉得需要一点时间消化这个事实。

原来他拿到的剧本，不是三国夷陵赤壁，也不是白娘子盗仙草，而是西游记……

是那神通广大的齐天大圣，曾遇到与他相似的难题。而解决难题的唯一手段，就捏在有仇有怨的嫂嫂手里。

也就只有随机应变，假扮兄长牛魔王的模样，骗宝物于铁电公主。

哦对不起，是紫扇公主。

……呃，电扇公主？

算了总之就那个意思。
  

这样想着，他挪动到了江澄身边：

孙悟空是怎么智取芭蕉扇的来着？

巧言令色，甜言蜜语？

太惊悚了，免了吧……

把酒言欢，趁机套话？

魏无羡边心不在焉地给江宗主揉着肩，边觉得自己可以完美代入到各种话本中，那些舍身与魔王虚与委蛇的正面角色。却无由添了几分荒诞。也许是多多少少有梦回少时之感，而又不复少时吧。

“对了，你还没说，过来啥事？”魔王微阖双目问道。

“嗯……晚吟啊。”魏无羡想象着蓝曦臣会如何称呼江澄，看样子没有蒙错，只是“晚吟”两字从自己嘴中念出，总觉得别扭异常，“有人送我一道梅雪新茶。这第一味，想与你同品。”

“哦？”江澄一副颇有兴味的样子。

不久之后，魏无羡笑吟吟把暖茶端上。

此茶学名蒙汗药，当然是改良版，不会被觉察的那种。

是闲来无聊，最新研制的产物：他觉得再这样下去，自己可以改叫魔药祖师了。

也是方才打定的主意：要搜贴身藏着的钥匙，有什么方法，比直接把人放倒，更加高效呢？

江澄轻轻吹了吹茶叶，侧目看他：“除了这茶，你还有别的事要与我说吗？”

“有啊。”魏无羡信口捻来，只为哄他喝下，“一会儿再告诉你，惊喜。”

于是，江澄竟真没有多问，就喝了下去——

没想到，只要用兄长的身份，这人竟如此好骗。

魏无羡摇了摇头，把很快倒下的师弟放平在床上，三五下摸到了钥匙。对了，就是这把，他忽然想起来，虞夫人也是用过的。

钥匙既已到手，魏无羡赶时间，暗道得罪之事以后再说，就蹑手蹑脚离开了宗主房间。

——却不知他刚一轻轻把门关上，江澄就睁开眼，坐起身，吐掉口中的茶水，表情模糊在灯火明灭的光影里。

“举止反常，魂不守舍，原来只为这钥匙。”他转着手中的杯子低语，似是嘲讽又像自嘲，“可我明明问了，还有没有别的事对我说……”

 

魏无羡身轻如燕地滑过连廊，不想被人迎头拦住。

“何方妖物？”那人声音严厉，剑光雪亮。

魏无羡一惊，低头细看，却是出鞘的朔月。

得，这是李鬼见李逵了……

可他毕竟松了口气，忙解释道：“兄长别误会，是我啊……”

蓝曦臣剑光微敛。会称他兄长的，应该只有两个人，听语气显然不是忘机。

“无羡？”他不甚确定道,“你怎会——”

他顿了顿。不知是问你怎会在此，还是问你怎会变作我的模样。

魏无羡忙掏出陈情以验明正身：“假扮你真是不好意思，可是说来话长……”他匆匆带过话题，“那个，兄长又怎会来此？”

“我为救思追而来。”蓝曦臣诚实而简明地回答，“听说仙草在云梦，江宗主也回了云梦。”

“太好了，咱们是一样的。”魏无羡一听就笑了，“我也是为仙草啊！不瞒你说，我刚从江澄那里搞到了钥匙……嘿嘿，还多亏是扮作了你呢。”

“是吗？”蓝曦臣面露讶色，“钥匙在哪里？”

“这儿吶。”魏无羡骄傲地晃了晃，把钥匙递给他，轻快地讨好道，“兄长别怪我没打招呼就好。”

“好。”

蓝曦臣接过钥匙，就往前方走去。

“等一下！”魏无羡赶紧叫住他，“别苑不是这个方向啊兄长。”

你那是宗主房间的方向……等等等，等下？

“嗯。”蓝曦臣头也没回，“我去物归原主。”

“……？？？”

魏无羡呆若木鸡，然后才反应过来，刚才发生了什么。

他竟被截胡了。

——而且他竟忘了，孙大圣第一次骗取芭蕉扇之后，也是被牛魔王本尊，把宝物反骗了回去。

回去……

可大哥不该站在他们这边吗！

 

魏无羡匆忙追赶上去。

可以蓝曦臣的功力，若他不想被人追上，就断然不会被追上。

只能眼睁睁看着蓝曦臣，带着钥匙走回江澄的屋子。

……而江澄竟醒着。他没有喝下药么？

魏无羡心里一惊，直觉事态非常糟糕，只能藏身屋外以观动静。

 

“蓝宗主，”江澄似笑非笑，“去而复返么？还真够快的。”

蓝曦臣知晓缘由，却没多做解释，只摇了摇头，走上前，捧住他的手心掰开，然后把钥匙沉甸甸地交付其上。

只要感知灵力，就可确定钥匙并无被人用过。江澄脸色稍霁，却道：“这又是哪出？”

“完璧归赵。”蓝曦臣回答，“晚吟，我早下过决心，无论何事，绝不欺你永不瞒你。今日之事，也是一样。”

江澄神情微动，想说点什么，却被蓝曦臣扶着坐下，迎着他的目光继续说道：“今日之事，是思追遇险，需要你手中的仙草续命。思追是温氏后代，也是我的门生弟子，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。我也不会左右你，只是，如果你可以看在我的份上——只看在我的份上……”

魏无羡明白了。

兄长是把钥匙交还到江澄手里，也把决定的权力交还到江澄手里。

他有些感动，却不甚苟同。

他觉得这样太过优柔——如果江澄就是不同意呢？江澄狠起心来是什么样？信任是虚的，性命攸关却是实的。

时间在流逝，蓝曦臣也露出几分焦虑。魏无羡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冲过去，拼着顶这张奇怪的面孔吵上一架，也要再争取一回。

可就在此时，江澄打破了沉默：“那仙草么，我是绝对不会给你了。”

“晚吟？”

魏无羡迈出一只脚，却听江澄继续说：“因为我已经给金凌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？？”

像是一声春雷抖落。随后是淅淅沥沥的雨，话外之意，也渐渐明白过来。

“瞧你这反应。”江澄看着蓝曦臣，轻笑一声，“不然呢，我提前回云梦，不就是为小兔崽子取药草来？是他娘的东西，给他也算理所应当。”

“我懂了。”蓝曦臣轻声道，“晚吟，谢谢你。”

“谢我作甚？”江澄想了想，又沉下脸来，“倒是你，先前自己糊涂，还给我下药，虽说后来还了回来，难道不该补罚？”

“说到这里，”蓝曦臣终于笑了，“我是从别人手里拿回的钥匙呢。有人假扮我的形貌，虽说是一模一样……可江宗主，你我亲近如此，你竟没有认出么？”

求生欲叮当作响。魏无羡觉得自己是时候走为上计了。

可江澄失声道：“什么？”

随即他恍然顿悟。那人根本不是蓝曦臣，他早该发现……

“又或者，”蓝曦臣轻声说，“晚吟是明明发现了反常，却忘了，我不会和别人一样骗你，不会背着你自作主张。那么，该补罚谁呢？”

江澄一愣，旋即拍案而起：“……魏无羡！刚是魏无羡对不对？——我！”

蓝曦臣把他和紫电一起按了回去：“今晚无羡的杰作，我自要与忘机谈谈。只是不要转移话题：该补罚谁呢？”

 

魏无羡正溜着，听到这“忘机”二字，忽然晴天霹雳地意识到，蓝湛呢？

——蓝湛是在什么时候起，没了声响呢？

好像就是那咔嚓咔嚓之后……

 

万万没想到，原来这出盗仙草，从一开始就并无必要。

也许这桩风波过去之后，还该找江澄聊聊——当然是聊聊三国、西游和白蛇之外的东西。

至于别的……

嗯，碎碎平安吧。

 

-END-

注：

1）

 一霎沉默之后，蓝景仪沉不住气道：这里离云梦又不远，找他要就是了。”

 “找他要？”有人小声嘟囔，“你还真敢说啊。”

 “……”

（省略号翻译为：你当你在这篇文里也是他儿子吗233）

2）

 “西方有种复方汤剂，先前从未传入中原，也无人听说，我前天刚搞到的。这药很神奇，只要用根头发，就能变成头发主人的模样。但一个时辰就会变回来，而且小心别用错，听说西洋曾有个女修，不小心用了猫毛，然后，哎呀你懂的。”

（此处@赫敏）

3）大家新年快乐呀，祝曦澄和大家都顺利如意~